阮舒纯移开视线,刚要开口说不冷,一个护士着急忙慌地跑过来,问:“你是阮忠民的家属是吧。”
阮舒纯呼吸一滞,连忙点头,应声:“是,我爸怎么了。”
护士叹了口气说:“你爸进了抢救室,你快去看看吧。”
阮忠民进了抢救室整整抢救了叁个小时,当医生一脸凝重的表情走出来时,阮舒纯突然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,医生摇了摇头说了句尽力了。
她双腿发软,差一点跌倒在地,幸好靳斯南及时搀扶住了她。
阮舒纯靠在靳斯南的怀里在医院走廊上哭的竭斯底里,唯一的依靠彻底离开了她。
新的一年终究还是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未来的每一年她该如何度过。
她阮舒纯彻底的被抛弃了。
靳斯南帮阮舒纯安置好阮忠民的遗体后,将阮舒纯送回了家中。
阮舒纯的家里是一个两室一厅的老房子,客厅窄小布局老旧,白墙早已泛黄,吊扇摇摇欲坠挂在天花板,老式沙发上还放着阮舒纯给他爸买的新年衣服,那是上星期阮舒纯发了工资给他买的,阮忠民节俭,衣服都有些年头了,新年穿新衣,可惜他再也穿不上了。
靳斯南看着失魂落魄的阮舒纯,心里五味杂陈,他不知如何安慰她,亲人离世他也经历过,眼下她或许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。
阮舒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沙发旁,将阮忠民的新衣迭放好,找了个收纳箱放了进去。
她进了阮忠民卧室将他的遗物一件一件放到箱子里,永远的尘封起来。
阮舒纯平静地做完这些事后,天渐渐黑了下来。
房子里异常安静,除了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,仅剩下两人的呼吸声。
靳斯南自送她回到家后,就没说过一句话,如果不是无意瞥见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时,她都忽略了他的存在。
从昨天下午他就阴魂不散地缠着她,阮舒纯不知道他现在是真关心她,还是幸灾乐祸,她没心思继续深究下去。
阮舒纯从阮忠民的卧室出来,对着靳斯南冷声说:“你走吧。”
任谁都听的出来这是赶人的架势。
靳斯南充耳不闻,指了指餐桌上的饭菜说:“你一天没吃饭了,先吃点饭吧。”
不知何时靳斯南已经把饭买好了,叁菜一汤,单从卖相上看很丰盛,但她实在提不起任何食欲。她顶着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皮,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。
阮舒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,光怪陆离的画面不停浮现,她爸妈又一次吵架了,吵得很凶,廖曼趁阮忠民走后,将烟头又一次按向了阮舒纯的腰间,阮舒纯在梦中疼的撕心裂肺。
突然门被敲响,这才得以让她从恶梦中解脱出来。
靳斯南去开的门,两个派出所的警察站在门外,见到靳斯南愣了一下,不记得阮忠民家有个男孩。
派出所的警察进屋跟阮舒纯简单说明了下情况,无非就是凶手还没有找到,让她等待消息。
阮舒纯双眼无神,像个傀儡似得坐在沙发上,具体警察讲了什么,阮舒纯不知道。林雷说他父亲是被人活生生从车底下碾压过去的,这分明是故意杀人。
派出所的警察昨天就接到了报案,但这个案子查起来似乎有些棘手,当事人牵扯到东海一些风云人物,今天一早上头下了通知,此案件属于聚众闹事,错在阮忠民这一方事先动手,禁止继续跟进调查。
警察看了一眼手机上领导下的通知,又看了一眼阮舒纯,没忍心告诉她,她父亲的案子背地里已经让上面的领导暗自结案了。
如今他们来不过是走个形式,安慰一下当事人家属。
阮舒纯将警察送到门外,门还未关上,就听到了两位警察的对话,其中一个人说:“这小女孩也真是可怜,摊上这种事。”
一个人趁机搭话:“谁摊上谁倒霉,上面发话了,谁敢管。”
有人叹了口气,“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”
声音渐行渐远,阮舒纯没有继续听下去,也没回屋,她将门关上,独自走向了天台。
大年叁十的夜晚,霓虹灯将整个东海照亮,东海这个地方,上流社会的魔窟,下层百姓的蚁穴。
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,万家灯火洋溢着团聚的喜悦,而她只有冷清的一盏孤灯。
当别人依靠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时,阮舒纯的父亲早已为了钱离开家四处奔波,而她也担任起照顾家的重任。
她没享受过一刻家的庇护。
苟延残喘活着太累,她想早点解脱。
自阮舒纯听到两个警察的对话后,空前的绝望彻底将她吞噬,她知道撞她父亲的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,可他们官官相护,草菅人命,或许阮忠民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,他们随意残害了一条人民后,依旧安然无恙地活着,凭她自己想为父亲伸冤难如登天,想到这她独自一人浑浑噩噩走上天台。
天台的风拂过阮舒纯的发丝,让她清醒了几分。昨天的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