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阿九可真是太好玩了。
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,不管是暗卫哪怕是侍卫。
顶多也是喊声站住,然后表明来意迅速把该完成的任务完成。
也就只有他,显得居然比对面那个汉子还紧张。
暗十二笑弯了眼角,黑巾包裹下的侧脸线条都即刻趋于柔缓。
一旁默然看着的暗七突然说了话,声量轻轻,分不清是在跟暗十二说,还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暗九只是心善。”
暗十二笑意依旧,眸光专注的望着远处伫立的纤瘦背影。
我知道,他是心善。
他小心翼翼的怕吓到别人,哪怕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。
哪怕是个只能见一两面而已,从此与自已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人。
阿九啊,他就是心善。
暗十二带笑的眼角好似宣示着他此时的欣然,目光里那个背影印在眸光里,掀起了沉寂许久的思绪。
对峙的那俩人就那么隔着两步远,萧争不敢往前走,怕把人吓跑了。
汉子更不敢朝前走,怕命丧当场。
一人伸着手臂将那张纸尽力递了过去,一人犹豫着颤颤巍巍也伸着手臂。
把纸接了过来。
终于把那张图纸送过去了,这下可以证明老子不是坏人了吧!
萧争沉沉的呼了口气。
在府里要绞尽脑汁证明自已不是个奸细。
出门在外还要千方百计证明自已不是个反派。
……哎呀我去就特么挺离谱。
被萧争揣在怀里带过来的图纸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,和暗卫服沾染上的隐约薄荷叶味道。
汉子看萧争是真的只立在原地没有靠近,终于放下惶惶不安的惧意,将纸张展开。
这黑衣人一看就是个高手,杀了自已也只不过是转瞬间一抬手的事而已。
又何必多此一举。
看来真的是五皇子府的人。
他的目光从萧争暗卫服下摆收回,落到略微有些褶皱的纸张内容上,蓦然被上头精细的勾勒吸引了全部注意力。
别人或许一眼还看不出来。
可汉子是带领工匠的人,以往自来着手修桥建房,图纸都是他一手画出来的。
这是一张极为精细的桥梁建造图,并且与自已以往所熟悉的有很大不同。
并不是表面潦草的雏形,而是方方面面都作了详尽构思。
拱桥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。
若是有详尽的尺寸标注,那这张图可比原先的要有用太多。
他的眼神仔仔细细从图上看过,都不禁被这详尽繁杂却又不乏简洁的线条所折服。
这肯定是五殿下请了有名的丹青大家,描绘出来难见的设计图纸。
尤其目光落到那些怪异看不懂的符号上,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。
……祖传的筑造大家定是有自已所独有的标记方式。
萧争就那么耐心的等待他把那张图看了又看,眼看着就差用手指头戳着一点一丁点的琢磨了。
最终还是出声犹豫着提醒。
“大哥?大哥你上阴凉里看去行不行?”
顶头上的太阳逐渐浓烈起来,晒一晒倒是不怕,可自已穿着暗卫服,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黑黢黢的。
青天白日朝这一站,可太显眼了。
萧争想着尽快把那些数字给这领头大哥讲明白,自已还是躲到旮旯里窝着。
尽量不要抛露人前。
没想到汉子从图纸上抬头朝自已看过来,居然先问了句。
“这图是谁画的?”
萧争:……
怎么特么又是这个问题啊……
他迟疑了一瞬心觉决不能承认这是自已画的,要不然又得没完没了的白话。
想了想,他信口胡诌了个瞎话。
“……我师父画的。”
萧争还不能说个不认识的人。
要不然一会儿还得按图给领头讲一遍,怎么去解释自已也看的懂这事呢?
他更没想到的是,这借口好似更戳到对面人的什么关注点,本来怯懦犹豫的目光逐渐趋于明亮。
紧着开始追问“你师父?”
“您师傅一定是位大师!请问,您师傅……可来此处了?”
萧争:……捏造人,来不了。
“我师父……年纪太大了。”
眼看汉子目光灼灼的还要再问,萧争顺嘴就堵了一大堆。
“高寿九十多了!走路走不了起不来炕翻不了身说话都不利索!”
汉子:……?
“起夜都起不来只能用夜壶,还一阵阵的痴傻不认得谁是谁。”
汉子:……!
“连一日三餐都得人喂,你恐怕是……见不着。”
可他名声并不好
都这么大年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