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晓公主已经醒来,他稍稍松了些气。
毕竟,他还真不知要如何把人叫醒。
慕辞出来后,看到站在帐外的温瑾昀,丝毫不惊慌。
她甚是自然地走到他面前,嗓音娇软,掺杂些许磨砂的哑,像猫儿似的,懒洋洋地唤着。
太傅哥哥,腰带。
她靠近后,温瑾昀后退了两步,始终没有抬眼看她。
慕辞有些着急。
她睡前嫌腰带勒着不舒服,就把它给拆松了。
现在,缎带连着腰封,整个松松垮垮的。
快帮我系呀。她的语调虽软,却充斥着一股命令。
温瑾昀再度后退两步。
这次,他还背过了身去。
臣去为公主寻侍读婢女。
说完,他便真要走出去。
慕辞立即叫住他。
你站住!
温瑾昀下意识地顿住脚步。
紧接着,慕辞又绕到他面前,一脸不满地指责他。
你要去叫别人?
若是被别人知道我在你这儿,你要怎么解释?
太傅哥哥,就算莲蓉是你的人,你未免也太不够谨慎了。
你怎么能保证,她不会背叛你?
她身边那么多婢女,一个接一个地背叛她、算计她。
她连自己的婢女都不信,更何况是别人的。
温瑾昀轻抬眼皮,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。
四目相对,他眸色深邃,目光平静若水。
公主所言,并非毫无道理,但,男女有别,臣亦不可冒犯僭越。
男女有别啊少女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,唇角微微上扬,讥诮与嘲讽间,还夹杂着挑衅。
紧接着,她接着嗤笑道。
太傅哥哥,那日无涯峰,你咬我脖子时,怎么不知男女有别?
当晚在宫中,你给我脖子上抹药时,怎么没想到男女有别?
还有,在太傅府,你也不是没给我系过腰带吧?
所以,你这是欲拒还迎吗?
她用天真无辜的语调,说着格外锋利的话。
如同一把刀子,一点点剖开人心,将她所认为的虚伪剥离。
对于她这无端的责问,温瑾昀依旧面不改色。
公主所言之事,皆为不得已而为之。
慕辞不想和他废话。
她的眼神纯真而乖巧,却将人步步紧逼。
太傅哥哥,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哦。
你若是不帮我系,我也可以去找别人。
但别人问起,我肯定会说实话的。
毕竟,先生总是教我们,不可骗人嘛。
我数三下哦。
一。她后退了一步。
二。再次后退,便离门更近。
就在她要数到三时,温瑾昀意识到她说得出便做得到,手指瞬间收拢,虚握成拳。
在慕辞那游刃有余的戏谑目光中,温瑾昀终究是败下阵来,朝她拱手行礼。
公主,恕臣冒犯。
见他肯听话,少女的心情顿时转为晴朗。
她甜甜的一笑,难得主动地走到他面前,张开双臂,毫不客气地要求。
我想要洛神结,就是那种绕来绕去的。
温瑾昀没有多言,默默低下头去,将她的腰带拆开了一截。
整个过程,他都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,尽管腰带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穿行,手指也没有触碰到她的身子。
不过片刻。
一个洛神结完成了。
慕辞左右晃了晃,甚是满意地点头沉吟。
好看,和阿护系得一模一样呢。
温瑾昀那宁和温润的眸中,拂过些许难明的情绪。
他后退两步,隔了差不多三尺距离,不远也不近。
公主理应在学舍,为何会来此处。
慕辞抬眼望着他,脸上仍旧是天真甜美的模样,潋滟的美目中却浮现一抹凛然寒意。
都脏了。
她那张学舍床,早就脏透了。
说完,她又看向温瑾昀的床。
早前从宫人口中得知,他并未在这儿睡过,整套床褥都是新的。
所以她才会来这儿。
见她眸中浮现出不耐和厌恶之色,温瑾昀并未追问下去。
距离午休结束,还有一盏茶时间。
慕辞不想回学舍,也没有地方可去。
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。
温瑾昀只能出去。
但,他刚走到门边,慕辞就叫住他问。
太傅哥哥,你什么时候去退婚?
温瑾昀收回那拉门的手,如实道:公主,退婚并非你想得那么容易。
是不容易,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?少女柳眉倒竖,凶巴巴地质问。
温瑾昀恭声回了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