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鼠尸体的血腥味,聒噪刺耳的吱吱声,无穷无尽的黑,这一切彻底逼疯了喻明皎。
于是她一直在尖叫,哭泣。
喻明皎仿佛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。
她捂着耳朵,眼眶赤红,她深深地低着头,脊背弯了下去,身体剧烈地颤抖。
好黑。
好黑。
好黑。
好害怕。
谁来过来帮帮她。
喻明皎死死地咬着唇,嘴唇被她咬出了血。
拜托了。
不管是谁,来个人陪着她吧。
她真的——
很害怕。
咚。
咚。
好像有敲门声。
为什么还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是错觉吗?
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来找她的啊。
呼喊她名字的声音一声地接着一声。
或许,真的有人来找她吗?
岑聆秋拿着蜡烛敲了好几遍的门,一直没人应。
小区停电,岑聆秋觉得喻明皎家里应该不会备着蜡烛,便想着给她送去。
万一她需要呢?
但一直没人开门,是睡觉了吗?
她又等了一会儿,发现还是没人应,便以为她睡觉了,刚准备想走,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阵撞击的声响,因为隔着门,声音很小。
什么声音。
“喻明皎,你在家吗?”岑聆秋按了按门铃,又敲了敲门。
门突然被打开。
岑聆秋敲门的动作顿了顿,而后走近了她,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,“脸怎么了吗?”
喻明皎眼睑下方红红的一片,仔细看那块皮肤已经破皮流血珠了,不仅如此,她的嘴唇也掺着一点血。
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对劲,眼眶很红,面色死白,肩膀还在微微颤抖。
喻明皎怔怔地看着她,还没从“真有人来找她,但为什么是这个女人”的情绪里缓过来。
岑聆秋把门关上,将蜡烛放到旁边,蹲在了她的面前,“到底怎么回事?这些伤怎么来的?”
喻明皎因为看不见方向,便循者记忆去门口,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,脸颊被磕到了。
但这些她没和和岑聆秋说。
她无法言说自己在看到岑聆秋的一瞬间,狂跳不安的心脏莫名平缓了下来,那些老鼠的叫声也从耳边褪去。
这是奇怪的。
她讨厌岑聆秋,却无法推拒这个时候的岑聆秋。
就像沉溺在深水里蓦然看到一双手出现,她便不管不顾地握住了那只手。
岑聆秋见她又不回答,也不逼她,她把人推到客厅,问“家里有药和纱布吗?”
喻明皎嗓音低低的“……房间。”
“我去拿,你等一下。”
岑聆秋很快就找到了药箱,她蹲了下来。
“你靠近我一点。”她说,“蜡烛灯光不太亮,我看不太清。”
喻明皎眨了眨眼皮,微微靠近了她。
岑聆秋动作慢慢地给她涂好药,蜡烛昏黄的灯光倒映在她眼里,如同平静夜水里晕染了一片月亮,清冷而宁和,没有一点冰冷。
这个女人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的吗?
喻明皎走神地想。
岑聆秋帮她贴好纱布,“好了。”
她看了看,可惜地说“这么漂亮的脸可别继续有伤了。”
岑聆秋又给她放好药箱,见她没什么大碍,于是开口“我是来给你送蜡烛的,感觉你会需要。电可能要半夜才来,你快去睡觉吧,我走了。”
喻明皎垂着眼“你要走了?”
岑聆秋听出一点不对劲,她转了转眼珠,而后又蹲在她的面前,和她对视。
“你想我在这里陪你吗?”
喻明皎握了一下拳,别过脸,一言不发。
她现在的心思很矛盾,一方面她不想和岑聆秋共处一室,但另一方面她现在需要这个人。
她不想要一个人在黑暗里。
可是,她能依赖这个女人吗?
如果她说想,她会嘲笑自己吗?
她会不会嘲笑自己的多变和懦弱。
喻明皎害怕黑暗,但她更害怕岑聆秋的轻蔑。
她是无法依靠岑聆秋的。
她们不是那种可以互相寻求依赖的关系。
喻明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依靠一个恶劣的女人,她压下内心对黑暗的惶恐,刚想开口说不用,岑聆秋却率先开口。
“好啊,我陪着你。”
岑聆秋把带过来的蜡烛都点燃了,放在茶几上,房间不再漆黑,只有暖黄的灯光。
她坐在沙发上,和喻明皎靠的很近。
“晚上好好吃饭了吗?”岑聆秋侧着脸,视线放在喻明皎身上,“是不是又随便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