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辙发现,这几日李长庚总会不经意间在他面前提起江素。
一开始他只觉得是因为李长庚对江素格外宠爱,免不了便会多说几句。毕竟多年未见,也许这位皇帝陛下就养成了这种炫耀的习惯呢?毕竟从前他有了什么好东西,也会在自己面前炫耀。
不过,想到李长庚孩子将江素当成玩物一般,可以随口对着别人炫耀,赫连辙心中竟觉得有几分不快。
李长庚宠爱谁他管不着,只是这么对待“心爱的女子”,却不免有些令人不齿。
偏江素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,竟一门心思的想要进宫,想要他的宠爱。虽然赫连辙笃信这对她来说,就像是一个有趣的游戏,但他仍旧不明白江素玩儿这个游戏的意义是什么。
如果她不想理会李长庚的话,恐怕有千百种办法摆脱目前的境地。
可她偏偏着了魔一般就是要往宫里走,须知这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,进来容易,想要出去却难。就算江素再聪明,皇权之下,想要保存自身全身而退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就怕她根本不明白这一点,冒冒失失,最终将自己也葬送了。
不免可惜。
但实际上,赫连辙不知道,江素已经暗地里坑了他一把。他越是在李长庚面前不着痕迹的帮着江素说话,李长庚心里对他的怀疑就越重。
尤其是等赫连辙走了,转身去江素那里,又能够从江素口中反复听到赫连辙的名字。
两人如此默契,倒显得他李长庚才像是多余的陌生人。
这让李长庚的心气如何能平?
事实上就连江素自己也没有想到,效果居然会那么好。毕竟她又不知道赫连辙竟然会阴差阳错的配合自己,反倒加速了李长庚心中醋意的酝酿过程。
若是从前,或者说若是对着别人,李长庚心中生出醋意,那是绝对不能姑息的,非要将事情弄清楚不可。宁可折腾别人,也决不能够折腾自己。
但偏偏他心里很清楚,江素跟赫连辙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。他即便是有脾气要发,也不好对着这两人。
原本李长庚将江素安置在太极宫里,便可见对她的宠爱。而且从江素回宫之后,他也一次都没有进过后宫,虽说江素身上还有伤,其实并不能伺候他,但李长庚并不在意。
当他宠爱一个人时,的确是恨不能将对方捧上天去的。
可是现在他心中对江素有气不能撒,就有些不怎么想去见她了。
恰好徐玉容那边,也觉得晾了这么几日,火候应该差不多了,遂差人过来请李长庚去她的宫里用晚膳。李长庚略略犹豫,便答应了。
他心里虽然对徐玉容有心结,但现在江素更令他心烦,徐玉容那里反倒一时顾不上了。
要说徐玉容在宫中这么多年,对李长庚的了解的确是超过任何人。李长庚一到她那里,她就立刻发觉李长庚心里有事,并不痛快。于是索性就引着李长庚喝了酒。
酒是鲜花酿造,专供徐玉容使用的,没什么后劲,喝起来也甘甜爽口,又不易醉。
然而大家都知道,越是这种不容易醉的酒,越是会没有节制的喝,最后反而更容易醉倒。何况李长庚自己本拟借酒浇愁,旁边还有个徐玉容火上浇油?
“陛下许久未曾在臣妾这里喝酒了吧?”眼见李长庚已经醉眼朦胧,是最好说话的时候,徐玉容朝他举起杯子,轻声叹道,“我知道陛下心中只在意江妹妹,只是有了新人,这旧人立刻就被丢开,还是难免让人……”
说到一半,她衣袖遮面,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哽咽。
李长庚风流多情,见了这样的场面本来就心软,何况徐玉容又是他曾经极尽宠爱的人呢?他握了徐玉容的手,笑着道,“爱妃千万不可如此自嗟,朕哪里舍得将你丢开?”
“陛下这话,也只好用来哄哄我罢了。见了江妹妹,还不知又是怎样的说辞?”徐玉容微露几分妒意。她知道,李长庚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这样的表情。
果然李长庚眼睛一眯,哼道,“在谁跟前,朕也是一样的说辞。她江素有什么好?这宫中许多人,唯有朕的玉容才懂得朕的心思,是朕的一朵解语花,朕如何能够舍得?”
徐玉容一听便知道李长庚这是恼了江素,虽然不知道究竟,但这是她的机会。
于是更加百般痴缠,最后李长庚醉倒了,徐玉容自然如愿将人留在这里过夜。在这件事情上,徐玉容素来能够放得下身段,如今知道自己要讨好李长庚,兼且江素身上有伤,李长庚怕不能碰她,所以越发极尽讨好迎合,蚀/骨/销/魂。
一夜春风,李长庚清早醒来,发觉自己是宿在徐玉容这里,开始还忍不住有些莫名心虚,但是转念又壮了胆气。他是皇帝,坐拥后宫粉黛,佳丽三千,本来就该如何,为何要心虚?
不过他到底还是直接从这边去了早朝,没敢回太极宫。等到下朝之后,也借着政事繁忙的理由,不肯往江素那里去。
好在心中多少不得劲,还是派了高有为去通报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