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,陛下让您去一趟南城兵马司诏狱,说是有个人需要您去见一见。”
小太监留下朱棣的口谕,便匆匆逃离了侯府,生怕陈堪把他吃了似的。
陈堪则是一脸疑惑。
什么人啊,还需要自己去见?
不过朱棣的命令不能违背,他叫自己去见,那就去呗。
吩咐方胥套好马车,陈堪便直奔南城兵马司而去。
只是还没到衙门口,就见门外已经是旌旗招展,各出入口更是被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照理说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算是对头,锦衣卫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。
但恰恰锦衣卫出现在这里,那就说明朱棣也在。
进行一番推理之后,陈堪得出一个结论:“我真聪明。”
下了马车,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并没有拦他。
陈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诏狱门口,随后脸上又瞬间露出谄媚的微笑:“参见过陛下,赵王殿下。”
朱棣大马金刀的坐在诏狱门口,朱高燧一身神气的飞鱼服作陪,似乎等了有一阵子了。
“免礼。”
朱棣面无表情的挥挥手,起身朝着诏狱深处走去。
陈堪跟在朱棣的屁股后面来到天字号诏狱,朱高燧忽然拦住他,伸手指着另一间天字号牢房淡然道:“你要见的人在那边。”
陈堪眉头一皱,见朱棣已经走进关押刘福通的诏狱,只得转身朝着朱高燧指的那间牢房走去。
守门的校尉替陈堪打开牢房,借助微弱的灯光,陈堪很轻易的就看清楚了牢房里的全部内容。
一个女子,披头散发的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。
双目无神,面色惨白,宛如一具行尸走肉。
直到陈堪走到女子面前,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。
女子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活人该有的神采。
“瑜妹,好久不见。”
陈堪蹲在女子面前,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。
虽然对圣女的身份早有猜测,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,还是难免有些唏嘘。
似乎是陈堪这声瑜妹唤醒了女子内心最深处的记忆,她抬起头,嘴唇微动:“陈陈世兄?”
陈堪点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根木簪在女子面前晃了几下,随后笑道:“我早就知道是你。”
傅瑜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:“既然你知道是我,为何不来救我?”
陈堪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我以为你在白莲教当圣女当得挺开心的。”
此言一出,傅瑜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飞流直下,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一摊水渍。
陈堪蹙眉道:“当日我明明给你指了一条活路,你为何又成了白莲教圣女?”
傅瑜带着哭腔道:“那一夜你走后,我遇见了东佛子,他见我貌美,便掳走了我,我根本没机会见到舅舅。”
陈堪摸了摸鼻子,问道:“所以你把这笔帐算在了我头上,三番两次找我麻烦?”
傅瑜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点头。
片刻后,她忽然抱住陈堪的大腿,哀求道:“我知道,我给皇家的脸上蒙羞了,舅舅是不会放过我的,我害怕那些酷刑,还请陈世兄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,给我一个痛快。”
这一次,陈堪没有甩开她,而是轻轻将她揽入怀里。
“下一次,不要走错路,选错人了。”
陈堪在傅瑜耳边轻语了一句,傅瑜点点头,轻轻的靠在陈堪的肩头,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。
一声嘤咛之后,她的身子逐渐变得僵硬。
陈堪忍不住又叹了口气。
说起来他和傅瑜都是可怜人,自小便失去了亲人的庇护。
可惜两人的命运截然不同,陈堪遇到了方孝孺,哪怕最后锒铛入狱,也有另外一个灵魂来接替他。
而傅瑜,则是真正配得上命运多舛这四个字。
陈堪不是没想过再给他一次机会,可惜她的身份活着就是受罪,反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。
将傅瑜的身体打横抱起,陈堪慢慢的走出了牢房。
她的心口,一根木簪被鲜血染得艳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