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记在心里。”
张简深深低头,声音沙哑。
“孙儿记下了……”
……
“顾师近来身体可好啊?”
大义坊里,已经回过家换下官服的沈老爷,手里拎着酒菜,笑呵呵来到了私塾里,见到头发白了大半的顾老头。
顾老头瞥了一眼沈毅,然后示意让沈毅稍等一会儿,他走进课堂里,吩咐里面数十个孩童认真温书,这才回头看向沈毅。
“什么时候回的建康?”
“才回来没有多久。”
沈毅先是笑着回答了一句,然后瞥了一眼课堂,笑着说道:“顾师这里的学生,似乎越来越多了,好事。”
当年沈毅来寻顾老头的时候,课堂里也就十几二十个孩童,所得的束脩估计也就勉强够老头在建康生活,现在学生的人数恐怕翻了一倍有余,有一部分学生还没有桌椅,只能站着听课。
“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兄弟?”
说起这个,老头气不打一出来,没好气的说道:“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传出来的消息,说什么今科的探花郎常出入老夫这里,是在老夫这里蒙的学,以至于老夫这里的人越来越多。”
他气呼呼的说道:“老夫一个人,如何忙得过来?”
沈毅瞥了一眼课堂,微笑道:“这样罢顾师,学生回头先去东市街找个木匠铺,让他给你送一些桌子板凳过来,至于您一个人忙不过来……”
“嗯……学生去给您找一两个秀才过来帮忙?”
老头有些疑惑的看了沈毅一眼:“秀才这么好找?”
沈毅微笑开口:“顾师,京畿诸府的乡试都在建康,这建康什么都缺,落榜的落魄秀才,可是最不缺了,去文庙附近转悠一圈,一抓一大把。”
听到这句话,顾老头顿时就不高兴了。
他气的吹胡子瞪眼,怒声道:“骂谁落榜书生呢!”
沈毅一拍脑门,这才想起来,眼前这个如同世外高人一般的老头,当年也是因为落榜,才流落街头。
沈老爷连忙赔了个笑脸,开口道:“顾师您是举人,跟那些秀才自不一样。”
顾老头低哼了一声,然后看着沈毅手里拎着的酒菜,开口问道:“难得你没有还嘴,怎么,脾气好了?”
“顾师这是什么话。”
沈毅咳嗽了一声:“学生向来尊师重道。”
老头撇了撇嘴,没有答话。
当年沈毅在他这里学时文策论的时候,碰到不同意见,的确会跟他争两句,而且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,逗逗这个老头。
说话的功夫,两个人走到空房间的桌子上,沈毅在桌子上摆好酒菜,然后站了起来,对着老头规规矩矩的作揖行礼,面色严肃。
“沈七代舍弟,代江都沈家,多谢顾师!”
“用不着谢老夫。”
顾老头撇了撇嘴:“你家那个老九,本来禀赋就很好,不在老夫这里读书,自己读个几年也是能中的。”
“老夫对他帮助不大。”
说到这里,顾老头瞥了一眼沈毅,意味不明的呵呵一笑。
“老夫对你沈七,倒是帮助很大。”
沈老爷尴尬一笑,没有接这个话。
因为老头说的很对。
他当年的学问,距离二甲进士的确差上很多,不是老人家的“魔鬼训练”,他很难能中进士。
中了也是三甲同进士。
沈毅咳嗽了一声,很快转移了话题。
“顾师,您在台州府的家人……”
“学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了。”
封赏来了!
老头终于变了脸色,他加菜的筷子甚至都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,这位形如世外高人的老人家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,抬头看着沈毅,默默吐出了一口气。
“说罢。”
沈毅点了点头,默默说道:“台州府有邸报司,我给他们留了顾师的姓名,吩咐他们留心打听顾师的家里。”
他看向顾先生,问道:“顾师当年离家的时候,家里是一儿一女罢?”
顾老头脸色通红,深深低着头:“家中有老母,兄弟,妻子以及一儿一女……”
“那应该就是了。”
他看了一眼老头,默默叹了口气:“顾师母应该已经故去了。”
“顾师的女儿也嫁了人,这个女儿现在还可以寻到去处,只是顾师的儿子……”
他默默低头,喝了口酒,开口道:“顾师的儿子长大成人之后,似乎对顾师心怀怨怼之心,于是带着一家人,搬离了台州府,现在暂时还没有寻到去处。”
老头仰头喝了一口烈酒,默默低头:“那孩子……应当是不想让老夫回去之后,再寻到他。”
“算算年纪……”
老人家满脸的愧疚,声音沙哑:“算算年纪,应该已经四十多岁了。”
他看向沈毅,问道:“沈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