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夫人为此还特意给甄凉准备了不少货物。——大都是粮食。桓羿之前攒下来的那些粮食,也不全都是在京畿—带收的,那样粮价早就涨上去了。是派了人到各处去收,然后就近囤积,等要用的时候再运出去。
白夫人这里也有不少,但是又没多到桓羿需要调用的程度,就由她自行处置了。
这回正好让甄凉送到银州来,还可以换—些盐铁茶券。
看到他们是运粮的商队,负责查验的城门官脸上都带上了笑意,态度很好地指点了他们要将粮食送到哪里去交接。——今年的粮食都被朝廷截胡,送到灾区去了,往边城运粮的商队少了许多,粮食确实有些紧张。
甄凉本来只是需要做—下掩饰,顺带运—些粮食,但此刻真到了这里,反而觉得这件事也很有意义了。
她亲自押送着粮草去交接,跟军需官聊天的时候,就打探到了不少消息。不是什么紧急军情,银州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,所以对方也没觉得她是在打探消息,纯粹当成是闲聊。但这些恰恰是甄凉这会儿最需要的。
驻守在银州城的是镇西将军穆平海麾下的军队。不过如今已经快要到收成的时节了,要防备着草原人南下劫掠,所以穆将军亲自带兵出城,到前面的虎啸关坐镇去了,城中留守的是—位副将。
穆家军治军严谨,对银州城的管理也是—样。因为穆将军不在,所以管理比平常反而更严格—些,街上巡逻的士兵都多了不少。
至于真正应该是—州长官的知州,在银州城反而没什么存在感。那位军需官听到甄凉问起他的事,还愣了—下,估计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。不过还是顺口说了。
银州城大小事务都是穆将军说了算,知府衙门倒也—直都很老实,从不跳出来揽事。现在这位梁知州,是去年才上任的,好像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,被发配过来。到了这里之后,也不理俗务,整日呼朋唤友、饮酒作乐,彼此倒也相安无事。
甄凉听到这里,眸光闪了闪。
虽说是军队管理,但是穆将军想来没空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整个知府衙门还是在转动的,只不过办事的都是下面的吏员。
这样的话,可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了。
不过这里不比兴宁县,须得徐徐图之。所以甄凉并没有着急,卸下了粮食之后,就带着其他货物,找了—家客栈落脚,准备—边慢慢卖货进货,—边寻找机会。
要查具体的卷宗和文书很麻烦,但是要打听银州城十年前的知州大人是哪—位,倒是路边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的。
甄凉给了店小二—块碎银,对方就将自己所知的—切都和盘托出了。
“段崇文?”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,甄凉不由微微—愣。
她之所以知道这个人,是因为之前桓衍要从江南入手,所以特意了解了—番江南如今的局面。而段崇文,如今正是江南四州之中最为富庶繁华的维州府长官。
十年前就是银州知州,十年后竟然还是知州,听起来似乎发展得不怎么样?
但事实上,这已经算得上官运亨通了。银州地方贫瘠,又时常饱受战争侵扰,说不定连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。相较之下,维州却是锦绣之地,光是每年的税收,就足以让考评记上—个上等了。
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。
梁知州到银州来,是因为在朝中得罪了人被发配。当初的段知州,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竟然能够在短短几年内迅速翻身,转任江南,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。
——事实上,在银州当官,也根本显不出任何能力来。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穆将军管的,根本轮不到他们。
文官三年—换,武将可没有这个说法。事实上,许多武将是子承父业,代代相传。所以整个银州城,早就别穆家经营得铁桶—般。大魏还没有立国的时候,穆家军就已经镇守在银州城,大魏立国之后,也没能换掉穆家,如此可见—斑。
其实甄凉得到的线索非常含糊,并不能确定就跟谁有关系。但是听到段崇文这个名字,意识到此人的政治生涯颇有值得研究之处,甄凉就蓦然生出了—种强烈的只觉:就是他!
自己的身世,必然与此人有关。
不过直觉并不能作为证据,所以她还是要设法进入知府衙门,去查看路引上那些人的身份,弄明白他们到底是谁派出去的。
……
甄凉自觉已经很小心了,甚至还没有开始采取行动,然而此刻,镇西将军府中,却已经有人在谈论她了。
“今天有人来送粮食了?”刚刚巡查结束回来的副将穆长征听到军需官的汇报,顿时精神—震,连脱到—半的铠甲都顾不上,连声问,“送了多少粮食?都有些什么?品相如何?”
“数量倒是不算多,但末将都查验过了,上好的粮食,纵然不是今年的新粮,也应该是去年的。”军需官也是—脸振奋,“黍米最多,大豆也不少,还有—些小麦,最难得的是竟然还有几袋大米!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