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凉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里了,她突然灵光一闪,追问桓羿,“殿下方才说什么?”
“我说女官私会与否,与我无关。”
“下一句。”
桓羿回想了一下,“这种事就算暴露了,也无法动摇叶尚仪的位置?”
“就是这个!”甄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她急切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,然后才走到桓羿面前,“或许并不是殿下找错了人,也不是那边抓错了人,只是叶尚仪的脱身之计!”
只要找到关键的点,甄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。比起内外交通、传递消息,反倒是私会这个罪名,虽然带着桃色意味,而且影响也很不好,但是总归不那么严重。
又不是叶尚仪自己与人私会,最多是一个驭下不严的批评而已。
叶尚仪既然敢把消息往宫外送,难道就没有任何准备吗?总要防备哪一日突然被抓住了,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借口。
还有什么比“女官私会外男”更合理、更劲爆、也更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开的说法吗?
桓羿听完甄凉的解释,也觉得不无可能。因为这本身也是重罪,而且又是大众喜闻乐见的桃色消息,所以关注的重点自然就会放到这件事上去,从而忽略了藏在更下面的,更深的阴谋。
甚至或许连私会都是真的。毕竟,还有什么比宫外的情人,更能牵动一个女官的心,让她心甘情愿地冒着风险,一趟又一趟地跑?
而叶尚仪给了对方这样一个机会,就是恩情。这样,即使被抓住,对方也未必会供出她来,再加上别的控制之法,足以保证自己清清白白。只要将证据及时处理掉,事情就牵连不到她身上。
“若果真如此,恐怕这次查不出什么来。”桓羿不由微微蹙起眉头。
这一次的失败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打草惊蛇,让叶尚仪有了防备,以后再想抓她的小辫子,布局算计,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。
“倒也未必。”甄凉道,“只要人还活着,我们就还有机会。”
“你是说,让证人自己反口?”桓羿看了她一眼,“这恐怕很难。”
甄凉却没有退缩的意思,“只是很难,未必没有机会。人都有弱点,叶尚仪多半是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威胁,只要找到这个突破口,说不定我们也可以。”
“再说,”她说到这里,狡黠一笑,“我们其实未必需要证据。”
桓羿听懂了。他们的目的只是对付叶尚仪而已,有明确的证据,那当然更好。但叶尚仪又不傻,肯定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轻易沾不上她。可是,这宫里的事,几时真的讲证据了呢?讲的只是圣心而已。
只要让皇后相信这件事跟叶尚仪有关,对她生出怀疑与不信任,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。
杀人诛心,不过如此。
纵然叶尚仪再怎么替自己分辨,隔阂既然种下,就没那么容易化解。何况,她连分辨的机会都未必会有,毕竟……
桓羿想到这里不由微微笑了笑。
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是甄凉,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,就会直接来质问他。
这一点上,桓羿不得不承认,自己必须要感谢那个“未来的自己”,他跟甄凉之间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信任,现在自己才能轻松化解可能出现的误会。
杀人诛心
打定主意,甄凉就站了起来,“我再去一趟六宫局。”
“你去找冯司膳打探消息?”桓羿问。见甄凉点头,他便道,“不妥。今日既然出了这种事,只怕夜里会严查女官和宫人进出。你虽然常在六宫局走动,但这会儿出入,还是太引人注目了。”
甄凉想了想,确实如此,多事之秋,更要谨言慎行。尤其她并不想引起皇后那边注意,更不想将这注意力引到和光殿来。
“何况此事牵扯不小,也不会仓促决定,明日再去也来得及。”桓羿道,“或许,明日冯司膳就会遣人来请你。”
桓羿说是或许,但他语气其实很笃定,甄凉也知道,面对这样大事,冯姑姑多半会找自己去商议。而且到时候,冯姑姑肯定把消息都打探得差不多了,也不用多等。
甄凉深吸了一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,“那就等明日。”
桓羿这才看了看靠墙立着西洋钟,道,“不早了,早些歇着吧,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。”
甄凉点了头,又不放心地看着他,“那殿下这里……”
“我这里难不成还会少了人?你只管去便是了。”桓羿说着眯了眯眼睛,露出几分倦色,“再说,累了一日,我也该歇了。”
甄凉这才去了。
但这一晚仍旧休息得不好,梦里不是在找东西,就是在逃亡,睡得很不安稳,以至于醒来时身体里还残留着疲惫之感。
这大概是甄凉身上最大毛病了,太想求全,遇到事情就总是忍不住辗转反侧,翻来覆去地思量,想把每一个细节都掌控在自己手里,但事实是,大多数时候一切并不会按照她设想来发展,而这一切又更让